杨萌:从小学到大学学习难脱焦虑

“我们今天要做的课题是浪费食物,我们先问ChatGPT,把答案写下来,然后打在PowerPoint上。你在吗?我看到你的Zoom头像,很可爱,我也来变一个头像。”

这不是办公室里的场景,而是我女儿在跟同学做小组作业。原本以为是小三女生闹着玩,约在一起准备课堂演示,没想到孩提的她们已经开始正儿八经起来。当我们对于这个年龄孩子的学习,还停留在做题念课本的阶段时,实际上他们已经进阶到像大人一样,在电脑面前熟悉自如。

又或者他们并不是进阶,而是作为数码原住民,直接在科技充斥的世界生活、求知。

我之前做了一个粗略的估算,我女儿常用的平台有至少五六种,最主要的是用教育部官方平台完成教师布置的功课,尤其是遇到在家学习日时。学校教师也会在一些商业教育平台上布置数学功课、看华文故事视频,以及上传小组作业。就连课外活动的教师,也会让学生在分享平台交上类似“读后感”的活动反思。一些平台有自动评分机制,比如,上传自己的朗读片段后,平台可以为朗读是否准确、是否带有感情打分;数学题则是选出正确答案,才能进入下一题。

也就是说,她这个年龄已经有自己的电邮和诸多账号,知道要保护密码、制作有吸引力的PPT,学习发表有说服力的演讲,还有在虚拟平台上累积积分,并跟同班、同校甚至所有在平台上活跃的同龄人对比。

小学中段的知识灌输还在初级阶段,但是整套学习流程,却已经充满了“大人味”。

这条看似培养独立学习的路径,是否真的让孩子独立成长?还是大人的托举变得更加重要?用电脑学习,看似让大人解脱、减轻教师负担,但要管控屏幕时间、不让他们接触不良内容、解答各种技术问题,哪样不都更需要家长的深度参与?

小学的学习“大人化”,不知道算不算社会现象。有趣的是,大学“高中化”却是中国高校现在存在的问题。由于就业市场竞争激烈,大学生将大量精力投入到考研备考中,使得研究生考试呈现“高考化”特征。它并非指大学的教学内容降低到高中水平,而是指大学的管理模式、学习氛围和学生心态,越来越呈现出类似高中的特征。

中国大学生的精细化管理,从高校辅导员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就可看出,这些看起来是“上岸”的稳定饭碗,实际上饱含着辛苦和吐槽。他们像保姆一样照顾大学生的学习和生活,要查寝、记录每个月跟学生、家长和任课教师的谈话、随时回答学生疑问、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,也负责向学校领导层汇报学生的就业情况。学生闹矛盾纠纷,也是他们解决,要是出了安全状况,家长也会第一时间找学校。

《三联生活周刊》报道,高校辅导员就像一座围城,外面的人想进来,里面的人想出去,但困于现实,每天只能在想辞职和不敢辞之间徘徊。

从儿童到青年人,再到成年人,一谈到学习,由焦虑驱动、以功利目标取代内在价值的核心逻辑,始终是避不开的课题。在现在毕业生求职或者终身学习成为整体社会关注课题的大背景下,想要真的为了求知而学习,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贵。

(作者是《联合早报》受众策略主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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