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慧良:台湾立法院山雨欲来

每年9月到12月是台湾立法院审核下个年度中央政府总预算的会期,但今年距12月底已进入倒计时,2026年总预算案仍“躺”在立法院会,尚未交付委员会审查。这是自2008年立法院改革立委席次减半17年来,最晚交付委员会审查的一次。

行政院长卓荣泰星期二(12月9日)放软姿态,向在立法院占多数的在野中国国民党(蓝)和民众党(白)喊话,只要立法院能审核通过总预算案,以及关系到400亿美元国防特别预算的《强化防卫韧性及不对称战力计划采购特别条例》草案,“行政院没有不能谈的”。

但在野党不为所动,因为打从本会期一开始,朝野就为了《军人待遇条例》是否要将军人加薪编列在总预算中争执不下。在野党坚持依法编列;行政院认为此法有违宪疑虑,向宪法法庭申请释宪与暂时处分而拒绝。

去年在野党主导通过立法院改革法案,赖清德政府以立法院扩权为由,通过宪法法庭释宪予以否决,在野党遂修法冻结宪法法庭进行反制。简言之,行政院不执行立法院通过的法律,总预算便被搁置。

在野党后来又联手通过《财政收支划分法》,要增加地方政府预算。行政院提出复议,本月初又被立法院否决。这是卓荣泰第八次提复议失败,事后他强硬表示,“行政院没有必须执行的压力”,舆论哗然。

根据宪法规定,立法院通过法案后,移送总统及行政院,总统应于收到后10日内公布。行政院如认为法案窒碍难行,得经总统核准,在法案送达10日内,移请立法院复议;如经出席立委三分之二维持原案,行政院长应即接受该决议。

一些绿营学者献策给行政院“公布法律但不执行”,但同属绿营的成功大学电机系教授李忠宪在脸书警告:“这等于宣布,行政权可以挑选法律执行……法治正式被人治取代。这不是折衷,而是法治的自我毁灭。公务人员依法行政要如何维持?”

还有绿营人士建议阁揆在总统公布后“不副署”,使相关法案无法生效。国民党讽刺,宪法规定总统依法公布法律,须经行政院长副署,“如果行政院长不副署,不接受总统公布的法律,这些学者是要卓揆与(总统)赖清德翻脸吗?”

就在各界议论纷纷时,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谷立言星期三(10日)接受亲绿三立电视台专访,呼吁朝野政党共同支持国防特别预算,强调“和平与对话”必须与“吓阻”共存;甚至表明“当立法院进入预算细部审查阶段,我们也很期待能回答台湾立法机构朋友们的各项问题”。

随后就传出赖清德星期五(12日)邀请51位民进党立委吃便当,共商因应朝野僵局之道,让国防特别预算条例早日交付委员会审查。

赖清德在便当会前受访,严词痛批蓝白当家的立法院,未检讨去年错误,既不审总预算,也阻止国防特别预算进入委员会审查,严重影响台湾安全、社会安定和财政永续,将让政府没有能力应变各种措施。

在法案和预算双重压力下,卓荣泰神隐两天。党政人士的说法是卓揆得了流感,但此时得由赖清德亲自出马收拾残局,媒体已嗅到“全面开战”的味道。连绿营资深媒体人周玉蔻都直接点名,“这位阁揆已不适任”。

据亲绿《自由时报》和《上报》报道,民进党团支持行政部门采取合宪途径,运用“不副署”或“副署后不执行”等方式进行制衡,在宪法法庭遭瘫痪下捍卫宪政体制。

民进党团干事长钟佳滨会后受访指出,立法院八度否决行政院的复议案,但行政院仍无法执行,在野党若认为阁揆不适任,就应依宪法以“不信任投票”来表达否定。

若立委对行政院长提出不信任案,经一半以上立委赞成,行政院长应于10日内提出辞职,并得同时呈请总统解散立法院。民进党在赌在野党不愿重新选举,不敢启动不信任投票。也有评论认为,这或许是要让卓荣泰顺势下台。

如前所述,“不副署”或“副署后不执行”都有宪政争议,行政院长不副署更是与任命自己的总统自相矛盾,自乱阵脚。

而且,《纽约时报》近日引述美国战争部机密文件“优势简报”(Overmatch Brief)内容,直指美军已无力保卫台湾,先进武器可能在接近台湾前就遭解放军摧毁。在野党是否会在美国压力下配合通过特别预算仍有变数,但朝野对决态势升高,山雨欲来已明显可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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